鞏珺見高原如此信心十足,頓時不免好奇地問:「你到底有什麼想法?靠不靠譜啊?」
高原端起茶杯,抿了兩口熱水,接著便把自己的計劃,跟鞏珺仔仔細細交代了一遍。
鞏珺聽後眼睛都瞪直了!她無比吃驚地盯著高原道:「你腦子裡到底裝著什麼啊?這種主意你也能想出來?!妙啊,高總你是個人才啊!真要是照著你這個計劃來,那陳飛就算心有不軌,那也得打碎了牙往肚子里咽。就是……」
鞏珺在驚喜過後,也不免有些擔心道:「就是何月這人靠得住嗎?」
「你覺得她靠得住嗎?」高原笑著反問道。
「憑感覺的話,我覺得何月是不錯的,無論人品還是說話做事,都覺得她是個踏實人。可畢竟我與她相處的時間太少,人心隔肚皮,把風險壓在何月身上,是不是有點冒險?」
高原則放下茶杯擺手說:「在這個世上,何月是我最信得過的人之一。她身上有股子俠氣,在大是大非面前有自己的原則底線,你不要只看她表面溫和,其實骨子裡倔著呢。沒有人能改變她的是非觀念,連他的父母都不能。所以請相信我,何月絕對是值得信賴的朋友。」
「可人家畢竟是一對,真到了份兒上……」鞏珺依舊不放心道。
「何月的心裡有公義,我相信她能處理好以後的事。就這麼辦吧,等你跟何月相處的時間長了,就知道她的為人了。」高原語氣決絕地說。
這個事情有了解決的辦法之後,高原的心情就暢快多了;晚上飯量也是大增,而且還安心地睡了個好覺。
第二天還沒到下午,陳飛就帶著人再次過來了。依舊是在高原的辦公室里,前期該談的也都談完了,何況金橋也給出了一定的讓步,這次陳飛是帶著絕對的信心,前來簽約的。
但高原並沒有先跟陳飛談最終的合作問題,他只是歉意地朝對方道:「陳總,我想跟何月單獨說幾句話,您…方不方便?」
陳飛帶著含情脈脈地眼神,先朝何月笑了一下,接著便很大氣地說:「這有什麼不方便的?你們是老同學、老朋友,我可不能自私到限制月月的人際關係。」
「行,耽誤不了幾分鐘,你們稍作休息。」說完高原起身,何月也拘謹地站了起來。她心裡還是挺遷就陳飛的,起身後還扭捏地朝陳飛說:「師哥,那我…過去跟高原說幾句?」
「去吧,高總是什麼人品,大家有目共睹,師哥也不是小肚雞腸的人,這個醋我可不會吃。」陳飛朝何月揮手,讓她放心過去就是了。
高原帶著何月並沒有走遠,而是繞到市場後面,冷庫大門的位置。
時值初冬,天氣有些微涼,高原哈了口氣,朝何月規矩地笑道:「冷不冷啊?這天氣該穿羽絨服了,你別光圖臭美,穿這麼薄的大衣要感冒的。」
何月就白了他一眼,憋著笑道:「羊絨的,比羽絨服暖和。倒是你把我叫出來幹嘛?當著陳飛的面,弄得我怪尷尬的。你有話趕緊說,然後早點回去,我可不想讓陳飛多想。」
高原搓著手、點著頭,倒是有些難以啟齒地問:「你…確定真的愛陳飛嗎?」
這話把何月問了一哆嗦,高原這是發什麼神經?難道他還沒有放下自己,想跟自己舊情復燃?不可能,小原不是這種人,如果他真有這種想法,那在中海見面的時候,他肯定早就抑制不住了。而且此刻,看小原說話的表情,也不像舊情復燃的樣子。
於是何月揚起白皙的臉龐,大眼睛望著湛藍的天空和遠處的青山說:「還好吧,我記得曾經書上有這麼一段話:人生最大的遺憾,不是你錯過了最好的那個人,而是錯過了那個最想對你好的人。我和陳飛認識快兩年了,他對我自始至終、一如既往。」
「真的就認定是他了?再沒有別的遲疑了?」高原朝何月確認道。
「你到底想表達什麼?小原,咱們都不是那種愛繞彎子的人,你有話不妨直說。」何月苦惱地朝高原問道。
「你…你別誤會,有些事情我得先跟你確認一下,更要尊重你的決定。如果你真覺得陳飛是個可以託付終生的人,我才能幫你爭取一些實質上的利益。」高原怕何月多想,更怕何月覺得自己挑撥離間。其實高原沒有那種意思,他只是想為何月考慮罷了。
而何月則決絕道:「我們明年就結婚。」
高原再次確認道:「真的認定了,這輩子就是他了?」
何月不耐煩道:「不是他還能有誰?我年紀不小了,我爸媽對陳飛也很滿意。那你覺得陳飛哪裡差?他有哪點配不上我?你覺得他不夠優秀嗎?」
「沒有,挺好的。雖然…雖然我對他並不了解。」高原擺著手,其實他作為何月的前男友,本身說這種話就顯得特別敏感,會招人厭煩的。但高原不得不說,他必須得確認何月最終的決定。
既然何月對這份感情不存在異議了,高原的心也就放下了。他許久才抿嘴笑說:「我盡量讓你在以後的婚姻中,佔據更大的主動權吧。行了,我要說的就這些,咱們回去吧。」
何月覺得高原這番話莫名其妙,但也不好意思再往下深問。她知道小原不會有壞心思,他可能只是為自己擔憂而已。其實他真的多想了,陳飛待自己很好,是個值得託付的男人。
再次回到辦公室里,高原先朝陳飛歉意一笑,又趕緊招呼眾人喝茶水。
陳飛也沒問他們聊了什麼,當即就開門見山地笑說:「高總,咱閑話就不說了,具體的合作條款,我們之前已經跟鞏副總商討好了。至於您這邊還有什麼意見,咱今天就一併談完,趕緊把合同簽了吧。」
高原卻不緊不慢地端起茶水笑說:「陳總,我沒有別的意見,只提一個小小的要求。如果您能答應,咱就立刻提筆簽字,成為合作夥伴。」
「哦?那既然高總這麼痛快的話,我也不能小氣了。您有什麼要求就提吧,我會盡最大限度地滿足。」陳飛喜上眉梢,也抿著茶水笑說。
「陳總,咱們之間不熟對吧?我們高王集團,曾經跟金橋也沒有任何合作的經驗,您說對吧?!」高原捏著茶杯,眼神犀利地看著陳飛道:「可今天咱們能坐在一起,把項目談到了這個程度,原因是什麼呢?」
陳飛轉頭看著旁邊乖巧的何月,很愛惜地笑說:「都是月月的功勞嘛,因為你們之間的關係,金橋才搭上了這艘快船。所以別的不說,這次合作真的要成功了,月月必須要記頭功。」
高原點點頭,緊跟著又問:「那既然何月有這麼大的功勞,你們金橋又打算怎麼獎勵她?咱可不能光口頭褒獎,口惠而不實,何月不白忙活了嘛!」
這時候白書軍卻拉著臉不悅道:「高總,您這話就見外了!何月是我們陳總的愛人,是金橋董事長的兒媳婦;金橋好了何月自然就好,真像您說的,非要去給何月獎勵的話,這不是左右倒右手,見外了嗎?」
「白總,要照您這麼說的話,金橋現在不拿何月當外人?」高原不緊不慢地笑道。
「高總,再說就屬於挑撥離間了!何月能是金橋的外人嗎?」白書軍越說越上火,他本以為高原是個有格局的人,沒想到竟然這麼小家子氣,還挑撥起金橋的內部關係了?
高原則十分滿意地說:「既然何月不是金橋的外人,我的要求是這樣,金橋出資的這部分股權,要交由何月作為股東來把持。我說句你們不愛聽的話,咱們之間並不熟,但我相信何月。讓何月以股東的身份,來參與高王工業的管理,我才能徹底放心!」
此話一出,整個辦公室都靜了!一向把情緒管理的很好的陳飛,嘴角也禁不住抖了起來。白書軍更是一拍桌子吼道:「你這不亂來嗎?何月怎麼能代表金橋,把持高王工業的股份?!」
這時候陳飛也極其為難地說:「高總,你這哪兒是小要求?何月現在還不是金橋的員工,就算我願意,金橋的股東能同意嗎?」
高原卻不緊不慢道:「這個好辦,如果你真愛何月,今天下去就跟她去民政局扯張結婚證,一旦你們成了夫妻,那財產就會共同持有。何月作為金橋董事長的兒媳,作為總裁的老婆,他來把持高王工業的股份,負責這邊的工作管理,這說得通吧?!」
高原的眼睛一直盯著陳飛的表情,繼續又說:「這是一個很好的合作方式,領了證,你們就是一家人,你也不用怕何月獨吞這部分股份不是?我大伯唐震家,當初入股市一機,就是讓我嫂子蔣麗的人,把持股份在市一機工作的。所以這是有先例在的,只要夫妻間彼此信任、相親相愛,那您還有什麼擔心的呢?難道你不願給何月一個安全的保證?」
高原之所以提出這個要求,一來是為了避免高王集團未來被算計;二來,他真的是在為何月的幸福考慮。現在陳飛對她好,無微不至地照顧,那未來會一直這樣下去嗎?所以高原要給何月爭取一定的利益,只要何月手裡攥著這部分股權,那她將來在陳飛家裡才能有地位、有話語權,而不是像貴公子的衣服一樣,穿膩了就隨手扔掉。
如果陳飛答應,就證明他確實愛何月,並對她無條件的信任;如果他不答應,就證明這個人把利益看得很重,他骨子裡就不想跟何月平分財產。利益心太重的人,也不太適合成為高王莊的合作夥伴。
這個計劃說出來,恰恰能驗證陳飛的人品到底如何,他對何月的愛,到底是不是裝出來的,是不是一時興起?!反正高原覺得,如果換做自己和唐佩的話,他是可以放心把股權交到唐佩手裡的。原因無它,就是無條件的愛與信任。
「我可以答應,但這筆錢是由金橋來出,那金橋的董事會能答應嗎?」陳飛倒是抬頭辯駁道。
「這個更好辦,把你在金橋的股份作為質押,如果何月這邊股權出了事,不給金橋分賬的話,你們陳家的股權,直接補償給金橋的股東不就完了嗎?當然何月不會出事,高王工業的產業鏈、供需鏈條都這麼完善,未來肯定是盈利的。何月只會幫金橋賺更多的錢,不會讓金橋利益受損。」
頓了頓,高原緊盯著陳飛又說:「何月過來求我,本身就是為了你的事業和前途著想;這樣的女人,是不會打這個股權主意的。更何況領了證之後,你們就是這世上最親的人了,你還需要顧慮什麼嗎?難道對自己家人也要防著?」
其實這就是個股權置換的問題,陳飛拿自家股權質押給金橋股東,然後由金橋出資,為何月收購高王工業的股權。陳飛與何月領了證,那何月手裡的股權還是他們自家的,只不過管理權在何月手上而已。
這種事情很好操作,也是相互掣肘和制衡的辦法,就看陳飛願不願意!
願意,高原就合作;不願意,高原也不請這尊神。
反正何月的面子是給夠了,忙也幫了,對方挑不出任何高原的不是。